沙丁龐客劇團《再一次・美麗人生》

時間：2017.04.22 19:30
地點：永成戲院

文／王清惠

　　此次《再一次．美麗人生》選在台南鹽水的永成戲院做為表演場地，保存完善的懷舊氛圍，十數排漸高的老式長板椅、木造的樑柱、鏡框式舞台，燈光和音效師在半開放的控台間有說有笑，老戲院的空間讓人有時光交錯之感。

　　舞台上陳設的靈堂供桌擺放手繪遺照，提醒著虛構的場域和事件。燈光漸暗，五位白面人撐著傘，從觀眾席後方走向舞台，面無表情的臉龐襯著悲傷的妝容，拖著沈重的步伐行走，站上舞台時，五人紛紛收傘，其中一人無法收起傘的窘態使人發笑，接著一齊帶上小丑的紅鼻，宣示著舞台上註定討好觀眾的身份，紅鼻和悲傷臉譜形成有趣的對比。這是一場喪禮，小丑的出場開門見山點出悲喜交織的故事。

　　不久後，一位小丑在誤穿法師袍的過程中，得到捉弄其他小丑的趣味，深知自己握有控制他人的權利，洋洋得意之餘開始胡謅念誦經文、擺弄愚蠢動作要求其他小丑跟隨。過程中，法師數度睡著甚至對其他小丑拳打腳踢，他們雖感到莫名其妙，卻也照做這些愚昧的指令，呼應著真實世界中，人們在身份、地位上的盲目遵從。掌權者深知權力是如何駕馭他人，享受將人玩弄於掌間的樂趣，當小丑背地竊喜時，我們窺見欲望如「螳螂捕蟬，黃雀在後」般，同時間操弄著掌權者自身。

　　劇情安排小丑們參與阿嬤喪禮之時，也將面臨自己的死亡，大多數小丑都不願赴死，措手不及認為是懲罰到來而畏懼著，其中也有人做好準備，將死亡視為另一階段的旅程。相較若只由一位小丑來擔當角色，劇中採用五位小丑演出，以不同角度切入看待死亡的觀點，更能呈現生死觀上多元視角的辯證，鬼門關前檢視人生，在生死相交的雙重檢視下，盡其所能想補足未盡之事的遺憾，遺憾之餘也反映著人們對死亡的未知和恐懼。

　　此齣戲以戲謔的手法詮釋死亡議題，用喜劇襯托悲劇，使得死亡不全然被嚴肅看待，反因劇中小丑的嬉鬧，讓大家在參與喪禮的過程中放膽大笑。唯一清醒的是場域的虛構，那是觀眾在喪禮中肆無忌憚大笑的指標，如此荒謬的畫面，雖顯得詭異卻不失風趣。我想此般衝突感是好的，讓面對死亡這件事，跳脫樣板化的模組，挑戰禁忌之於，也讓人更深一層的檢視，在生死別離的過程中，是否必然悲傷？

　　劇終五位丑角在死亡後皆化作螢光白骨，散場前引領台下觀眾共同起舞，像一場歡送生命的舞會，再一次挑戰儀式的莊嚴和禁忌。靈堂前的嘻鬧和荒誕過後，在陣陣遏止不住的笑意中，也意識到酸楚和荒謬間的共存和彼此消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