疏離與投入之間反思他者與自身建構的主體
全本音樂劇《貓》
時間:2018.03.10 14:30
地點:臺南文化中心演藝廳
文/李嘉瑾
百老匯音樂劇《貓》為音樂劇大師安德魯.洛伊.韋伯(Andrew Lloyd Webber)以詩集《老負鼠談世上的貓》為發想,將詩詞化為一首首旋律的藝術作品,並於1981年於倫敦西區首演。故事發生在傑利可貓的舞會上,眾貓藉由講述自身的生命歷程,來求得再次的生命體驗。
藍白月色高掛,骯髒雜亂的廢棄物被放大比例,延伸至舞台之外的兩側,宛若另一世界的巨大生態系,而它還正在壯大。舞台的張力使感知漸漸從現實中被抽離,身體也因為舞台上那些熟悉(日常的垃圾)卻陌生(不日常的放大比例)的物品而縮小,墜入另一個世界的角落。期待與興奮被〈Overture〉一曲勾到更高的水平,舞台上一點一點亮光隨著魔幻的鐵琴聲律動,神仙教母正施展魔法一般,魔法引出了綠色的光點,那是貓兒在黑暗中的雙眼,牠們在觀眾席各處穿梭,凝視而且掌握一切。
《貓》音樂劇的主線為,在傑利可舞會中被老戎律貓揀選,獲得晉身天堂的機會。而副線則是貓各自的生命經驗,一連串曲目在曲風、節奏與內容,編舞者與演員呈現的肢體質性,舞台與燈光製造的各種細膩的氛圍幻象,上述協調不失衡地強化凸顯著貓獨一無二的形象。種種曲風時而熱鬧、時而搖滾、時而詼諧、時而暗藏著不靠歌曲的幽默小舉動,讓觀眾會意地哈哈大笑。有趣的是,展現自我的方式並不是都是自己自述自身,有時也會是旁人講述。自我形象的建立有時不全然是來源於自己,也會透過他人才建構,如同拉岡的鏡像三階段,有他人存在,才能覺察自己與他人的差異,有了差異,才會有主體,進而確立自己的獨特。
一片歡樂中特意安放兩位獨特的角色:魅力貓葛麗姿貝拉,一位排除於傑利可家族、遭遇悽慘的貓,以及犯罪貓麥卡帝維,一位使傑利可家族害怕驚恐的貓。魅力貓曾享受過幸福,也才會知道失去的痛苦,也因為體驗過痛苦,才會理解幸福的發生的可能無限。魅力貓與犯罪貓不時穿插在曲目之中,讓整場音樂劇有了歡笑中夾雜緊張,幽默中緊接著悲劇,高潮迭起不斷。
兩位被排除於家族之外的貓卻不停在家族的重要的舞會中出現,此事連結到最後老戎律貓給予的建言:貓就如同人類一般。而特別之處在於,守著社會規範下成長的人不也如同劇中的貓一樣,都在追求最高的幸福嗎?那些被排除於社會規範之外的人,不論如何都依然視為這社會的一份子,或許行為惡劣,違法無數、或許曾經背叛,選擇離開這個社會,然而試著去觀看每一位看似相似的實則獨特個體時,尊重是老戎律貓給我們最好的建議。音樂劇《貓》將角色特意設為不同於人類的貓,因此在觀賞的過程中會感到疏離,然而卻藉由分享自身的生命經驗達到共同體驗的狀態,使觀眾游移於疏離與投入,能因劇中角色而感動,也能因抽離而反省自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