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時候的青春
日本導演柴幸男x 臺南高中生演員x莎妹工作室《我的星球》
時間:2018.04.01 14:30
地點:臺南文化中心原生劇場
劇照:拉風影像拍攝,莎妹工作室提供
文/莊淑婉
一進劇場可以看到一個圓形的中央舞臺,五條放射狀通道連接著圓形舞臺,將臺下切做四塊觀眾區、一處樂器區,聽見音響傳來隱約的蟬鳴聲,預告故事發生在夏季。
故事背景設定科幻,地球因環境惡化,熱得只剩夏天,許多人紛紛移民至火星尋找新希望,故事地點鎖定在一所只剩10名學生的高中,在校慶演出來臨前夕,其中一名學生欲不告而別轉學至火星,意外地,一個女孩卻從火星轉學到地球,所有的人物與衝突都因環境而聚集、展開。
一開場便開門見山地將Spica轉學的衝突拋丟出來,引出Spica與Rainbow之間友情的依賴關係,是青春期友情的尷尬。火星轉學生Hikari的到來,讓眾人從鬼魅傳聞到欣喜接受,再到邀請他加入校慶表演,是接納異己的過程。尋找Spica時,兩兩一組,透過二人對話道出每組人的關係與煩惱,如Joy憤懣哥哥柯喆堃軟弱、笨蛋的形象使自己沒有面子,實則在意哥哥,而柯喆堃暗戀Spica卻害怕被拒絕而不敢告白;Jeyson告訴Inging畢業後也將移民火星,Inging勇敢告白Jeyson;Kiki向Egg說出自己身兼數職看似堅強,只因大家都不做,其實她也想要軟弱;David向Sandy說出自己的理想,他要讓地球變好。友情、愛情、親情、認同、接納異同、理想未來等等,這些青少年時期會遇到的各種徬徨的人生問題,藉由11位高中生濃縮在舞臺上,尤以高中生素人演員來演出,使角色更寫實,更能挑起觀眾的觸動。同時,也呼應到劇中所說,「那個時候不是只有夏天,而是有中間⋯⋯」,他們的青春不是如惡化的環境,徒留剩夏天如此單一,這中間還有友情、親情、愛情、理想等各種各樣的人生課題與體驗。
「那個時候」是本劇的時空咒語,切割時序,角色獨白時會以「那個時候」作為開頭,講述感情好的時候、感情不好的時候、吵架的時候的內心活動,類似意識流的手法,觀看時令人有點錯亂,直到校慶表演總彩排,每個角色的「那個時候」以Rap的形式拼湊起來,整個故事與時空被統合在一起,有種恍然大悟的喜悅,原來所有的「那個時候」呈現了普遍高中生的內心面貌,唸唱出人生的想法與生活的態度,而以具有叛逆性質的Rap來承載屬於青少年才有的青春思考與看法,讓訊息更具重量。然而,「那個時候」也是每個高中生打開內心私密情感的通關密語,開啟他們心中最在意的關係與問題。如Rainbow的「那個時候」最早出現,因Spica的轉學是全劇的核心事件,Rainbow與Spica的依賴照顧型友誼首先受到衝突,在Rainbow的角色性格中看見她的自卑、膽怯,亦看見她在與Spica互訴衷情、珍重道別後的堅強與成長;又如Hikari,一個離開家鄉來到異地的勇敢外來者,她表達自己對異地的第一印象,坦白自己的現況,並努力地想在異鄉留下回憶;再如Kiki,身兼數個股長的職務其實情非得已,她也想當個柔弱的人,但其他人的被動迫使她不得不強悍起來。諸如種種,在11個角色性格中,似乎令人看見過去幾個學校同學的影子,軟弱怕羞的同學、轉學生、品學兼優的領導型同學等等,可能曾無形中給予他們刻板印象,然而在此,則讓人看見刻板印象後面可能的心理真相,不禁使人反省,那個時候的自己憑著他人的外在表現或現實條件而誤會過多少人?
導演柴幸男以日本偏鄉小島小豆島為靈感,延伸出作品《我的星球》,此次被製作人陳汗青引介至臺灣,打造臺南版的《我的星球》。在劇名上令人聯想到科幻,故事背景設定上也是如此,然而劇情內容卻足具寫實性,主要環繞在許多人經驗過的高中生活與青春期的半熟時節,然而,科幻的部分:對宇宙的思考、對地球的省思,則著墨不多,並未成為高中生主要思索的問題之一。換句話說,表演文本既然將層次從偏鄉小島提升至宇宙,想必有其要表現的議題,不知是否為改編上的偏差,角色們缺少了對「我的星球」的反思。
高中時期可說是許多人經歷過的生活經驗;不分種族、國籍的青春期,是每個人走向成人的必經旅途,也是每個人開始認為自己有能力改變世界的真摯初聲!《我的星球》抓住人類共同而特別的「那個時候」,因此能夠從日本版移植到臺灣版,興許還能發展出其他國家的版本。因為青春與愛情、親情一樣是永恆的話題,以那段珍貴的記憶來喚起觀眾沉睡已久的悸動,容易讓每個人都能從中回望到過去青春時期某一部分的自己,猶如回到「那個時候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