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OCA福爾摩沙馬戲團《奧列的奇幻旅程》

時間：2018.03.31 19:30
地點：歸仁文化中心演藝廳

 文／李嘉瑾

　　《奧列的奇幻旅程》由FOCA福爾摩沙馬戲團所演出，以童話大師安徒生〈夢神〉為藍本，結合傳統文化、劇場藝術、街頭文化與特技表演等。故事講述小男孩對同儕惡作劇，夢神奧列因此施展魔法讓男孩進入夢境。現實中的老師同學紛紛化身為夢境中扭曲的怪物，男孩恐懼逃竄卻陷入無止境地循環，最後理解並反省惡作劇的作為，透過時間魔人返回傷害同儕的當下，試圖阻止傷害發生。

　　本劇以兒童劇為演出方向，其純肢體、無語言的表現方式大大減少兒童理解戲劇的困難度，實際觀賞現場上的觀眾組成也多為親子。舞台布景斜切分布，一邊為純黑，一邊為彩色渲染，台上放置三組方格架構，簡單而充滿想像空間。然而，實際觀賞的場地設備狀況不佳。音響過於大聲，在激昂魔幻處容易將觀眾拉回現實，而燈光上時而有演員黑臉的情況發生。

　　開演前二十分鐘，由故事中惡作劇的男孩在觀眾席之中進行暖場表演，除了肢體上幽默的舉動，信手拈來的氣球藝術也成為孩童主動上前互動的誘因，避免其久坐難耐的不安焦躁。除此之外，更拉近角色與孩童的關係，使孩童在正式演出時，將自己投射在該角色身上。演出前半段體會了霸凌者戲謔時的趣味與僥倖躲過師長懲罰的刺激，再運用夢境情節調換霸凌者與被霸凌者的角色關係，體會被霸凌者面對霸凌的恐懼，以及惡趣味造成的傷害。

　　夢境呈現的氛圍黑暗而神祕，音樂的節奏逐漸導入情緒灰暗翻騰之處，難以捉摸的生命正伺機而動，那些曾被男主角惡作劇的同學身著日常的制服，以似於蜘蛛移動方式逐步靠近男主角，運用雜耍拋擲將他團團包圍如捕獲獵物，異形準備大開殺戒。男主角奮力逃脫卻顯得無力，逃竄是永無止境，而傷害卻無限變化發生，馬戲手法與魔幻風格結合展現被霸凌者面對霸凌的糾結心態，命運的手掌完全蓋住了他，畫面恰似迪士尼出品的愛麗絲夢遊仙境最後一幕，紅心皇后挾眾撲克牌士兵追捕愛麗絲，他們在漩渦圖像為背景的空間中奔跑，觀眾卻懸在愛麗絲有前進嗎、紅心皇后已經近在愛麗絲身後了嗎等焦慮之中，此段演出正是這種氛圍。

　　時間魔人的出現讓男主角進入時間洪流之中，再次體會過去某些片段的再現，學習過程的剖面、某些與同學的打鬧、拉扯與爭吵，流動的畫面突然靜止了。在一那位同學離開的瞬間，男主角將他扯鈴毀壞而導致同學消失在畫面之中，扯鈴可視作重要之物，而消失可能是離開物質上的場域，或同學某部分正面人格特質的消逝，或甚至是生命的消逝。返回傷害發生的當下，男主角將重要之物歸還，經過夢境前後的鋪陳，此時的道歉與和解更顯「成長」的張力，著實達成兒童情緒紓發與道德教化的功用。

　　整體風格一致：夢神奧列從房門走出並操弄懷錶，男孩戲弄同儕、搶奪同儕物品的追逐拉扯，看似日常的動作卻因為運用不寫實、重複的、特技表現的手法，配合節奏性強且帶有明顯情緒的音樂，使之與進入夢境時，扭曲怪物跋扈而出，或時間魔人在圓環中懸吊旋轉，操弄著時間倒轉與加速等較為與現實疏離的情節時，銜接上並不突兀，皆冠上了魔幻的色彩。尤其，奧列施展時間暫停魔法一處，演員肢體的頓點及快慢收放，與音樂的搭配十分完美，即便理性上理解著是多次練習配合下的結果，感性上卻已被完整灌入時間暫停的想法，著實展現了劇場藝術的魔法。

　　《奧列的奇幻旅程》的文本將嚴肅的霸凌議題融入貼近孩童的奇幻故事之中，並且巧妙結合演員非常人的肢體展現與勾引情緒的節奏音樂，將魔幻的成分推到最高。除了觀賞精彩的雜耍表演，少了台詞的輔助，卻更細膩直接地牽引著人性上將快樂建築在他人痛苦的惡趣味、霸凌者經歷被霸凌後複雜的心境轉變，以及最後的後悔與和解等難以言喻的成長經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