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水席的現代精神是什麼?《(X_X)府城流水席》

駐節評論人:羅倩

(X_X)府城流水席

劇照來源-豪華朗機工團隊、攝影-river.ts

演出:華麗邏輯有限公司
時間:2019/10/09 19:30
地點:億載金城

 

文/羅倩

2019年為首次有策展團隊的臺南藝術節,藝術節的舉辦時間也從往年的三月到五月調整為十月到十一月。
 
開幕節目《府城流水席》很貼切地以臺灣辦桌文化為主題,然而整個演出結構明顯太偏向做菜、上菜與料理等細節,使結構趨向扁平化。主題集中是好事,但太過集中的不斷去強調辦桌、人的良善、民間信仰等相互關係與意義扣連,令感官很快生膩。其中談神、談信仰、談進香、談十二月份的民俗祭典活動,有回頭認識民間信仰的知識意味,但接到「人若無照天理,天就無照甲子。」配上天公打雷音效陣陣,又顯得太過說教。且上半段過於突出臺南的廟宇、農村、鄉間、土地,但現代的臺南府城,它的觀光、城市發展與現代建設,早已不只停留在這些民間的講古懷舊。談神與信仰是很在地,卻明顯少了與臺南城市的現代生活連結。
 
上半場以料理為主,把演出比喻為一道道的佳餚,由優人神鼓打頭陣,搭配舞群在台上、台下行走;音樂家簡上仁藏於幕後說書;舞者以人擬物的與後方動畫做呼應,一邊是米、一邊是蕃薯,最後煮成番薯粥;總鋪師王彩樺;秀琴歌劇團米雪⋯⋯可惜的是,此段的舞者多數時候變成是為主題「辦桌」服務的動作配搭。最後以眾表演者歡喜來唱歌作結尾,又顯得太積極正向。
 
下半段以燈光、視覺藝術結合舞蹈的DJ電音趴為主。DJ台在舞台搭起的鷹架正上方的中心點,舞台設計令人眼睛一亮。然而開場穿白衣的舞者們先是鼓動觀眾上台一起跳,不到一分鐘甚至更短,又馬上把觀眾請下舞台,就觀眾的心裡感受考量,好像有點唐突。而舞者基本上只在L型側台末端跳舞,多是雙人舞或群舞,視覺易失焦,觀眾變成不知道要往哪看。後來舞者漸漸自行群聚自顧看向高台的DJ,而完全遺忘觀眾還在現場⋯⋯觀眾開始緩緩離場,有家庭有小孩的最為明顯。原本席地而坐的觀眾如果不是喜愛跳舞,當下蠻空虛尷尬的。還好隨著DJ漸漸用音樂炒熱氣氛加強節拍,慢慢拉回場內嗨度,再次把群眾聚集起來直到最後一刻。但下半場電音趴與上半場辦桌的關係,轉的有點太跳Tone,沒有考量從辦桌的觀演關係,變成強調觀眾投入的DJ舞池文化,要如何相互銜接。變成是前排觀眾打包地墊離開,讓位給跳舞群眾的奇怪置換。
 
筆者肯定舞台裝置設計與空間的觀演關係是非常優秀的,尤其可以邊看邊享用入場前一整排的特色臺南小吃攤,鋪上地墊邊吃邊看,非常愉快。而座位分為前排席地而坐席、座椅席到後方的一排圓桌貴賓席。整體觀眾人數並不會太多太擁擠,席地而坐席也離舞台相當靠近,每個位置的舞台視野良好。且L形舞台上錯落三片大小不一的銀幕,形成活潑的觀看視覺。把億載金城從2016年金枝演社劇團《祭特洛伊》的肅穆祭壇,變成限定在草坪場中央的燈光歌舞趴踢。
 
如果說上半場表演以吃辦桌,呈現上菜過程的「鬥鬧熱」來連結臺灣南部的常民文化,那中間將完全不同的表演團隊跳躍式的兜在一起,變成大雜燴式拼盤,還算可以理解。除了鄉野農村、人情味與信仰,除了加入年青世代喜愛的電音趴,流水席的現代精神是什麼?《府城流水席》其實既不俗不豔、也不城鄉混搭,顯得過於保守安分,難以牽動起記憶中對流水席的共鳴,是此次演出較可惜的部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