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  心  一  哥：廖  芳  益

〖小檔案〗

廖大哥，64歲，後壁農家子弟。做兵是狙擊手，現在是社區巡守隊隊員。宣稱沒做過瘋狂的事，50多歲回鄉開始學習種稻，三不五時相揪朋友喝燒酒，喜歡吃台梗9號米。

坐在三合院老祖厝門前，廖大哥和太太望向前院的花草樹木，神情自在自適。〈黃昏的故鄉〉可說是他的人生寫照，故鄉的聲音又遠又近，不時呼喚彼時在北部打拼的他。

攏係為著家

初次見面，「廖大哥，你幾歲？」他二話不說：「我死會了（台語）。」他笑得咧嘴，露出門牙間的小縫，像一隻圓圓大眼的可愛兔子。個性幽默又樂天，卻愛唱蔡小虎的悲情歌曲。

國中畢業後，廖大哥先去了高雄，做了兩年多的棒球手套，而後在台北立業成家。那時候每天清晨四點起床批貨，再到中正橋下賣水果，白天結束還要趕夜市場，「買了房子就要打拼」，年復一年，忙碌的身影沒留下半張照片。這股拼命賺錢的倔強裡，卻帶著擔起一個家庭的堅毅骨氣。問他會不會想念故鄉：「會啊！怎麼可能不想，年輕人都出外了，家裡只剩兩個老人家。」

民國99年，父親生病，廖大哥擔起照顧的重責。這個時間點，水果攤因連鎖超市的出現，生意開始下滑，其他兄弟也各自忙於事業家庭，「我的時間最自由，所以就回家了」。照顧病人不是件容易的事：「阮老北係大腸癌，常常整身、整個眠床都弄髒了…當時為了照顧伊，完全沒時間參加社區活動，只有出去買菜。」 

即便如此，廖大哥的語氣裡沒有絲毫怨懟，只擔心沒把老爸照顧好。「阮爸很節儉，以前攏呷一碗10元的滷肉飯。伊照顧中風的老母20多年，會把魚和肉料理後冷凍，再切成一份一份弄給阿母呷，阮爸笑稱：『我是伊ㄟ外勞』。」回鄉的廖大哥，一一細數阿爸如何悉心照料母親，同時也踏上阿爸的步伐，走上務農之路。

日日巡田水

廖大哥一講到種田，就神采飛揚：「小時候印象最深刻的事情，就是種稻仔。彼時無插秧機，也無噴農藥，都是靠人工，我們家六個人，排成一列，跪著挲草（除草）。」「會不會想要逃跑？」他馬上回：「怎麼會！阮老爸較艱苦！」

嘉南平原被封為「台灣穀倉」，而後壁更是其中的大米倉。後壁是八掌溪與急水區沖積而成的狹長平原，且不易受風災影響，「水頭風尾」的地理條件，又屬黏質土壤，再加上濕熱多雨的亞熱帶氣候型，相當適合栽種水稻。

後壁的稻仔一年兩穫。廖大哥家的神明廳牆上，掛了一張大月曆，上面的筆跡，是他悉心計算每款稻米插秧、施肥、噴藥的時間。農人看天吃飯，他講起前陣子的雨災：「才插秧四天，就落下西北雨，落到水比稻仔還要高，像魚池一樣！」夏季的午後陣雨，要是下不停就會有雨傷和蟲害：「要是不趕快把水撈起來，稻仔就會被金寶螺（福壽螺）吃光光，雜草也會順勢長出來，除都除不完。」

神明桌下方是廖大哥的農具，或許祖先們以無形之力保庇廖家子孫。「阮爸是在睡夢中走的，離開前幾天一直在問：『稻仔割完沒？』稻仔割完後，伊就升天了。」或許廖爸爸伴隨著豐收，躺在一片黃澄澄稻仔中平靜的道別。 

悲傷是一天，笑笑也是一天

後壁區的青壯年人口大量流失，扶養比遠遠高於全國總平均值，伴隨而來的社會問題是耕地面積銳減、農耕人力高齡化的趨勢。廖大哥也坦言：「種田實在是太辛苦，遇到天災嚴重虧損，得靠補助才能生存，老人太老，年輕人也不做了。」

問他有沒有打算要退休，他卻又立刻轉換語氣，豪爽又堅定地說：「當然是一直種下去，種到我走不動啊！」眼前這位台灣農夫，踏踏實實呵護著這片依然擁有陣陣稻浪的土地；每當青苗插秧入田的時刻，是他最愛的做農風景。

要是農耕遇雨也沒關係，「下雨天，喝酒天」，高粱、啤酒、威士忌、虎頭蜂酒樣樣來，酒後高歌是他的作風。雖然廖大哥看起來大而化之，但也有情感纖細的一面，「兒女都在台北，家裡也剩我和我老婆兩個老的。我給太太訂羊奶補充鈣質，沒下田的時候，我會做早餐煎荷包蛋；午覺起來一起玩撿紅點，這樣才不會老人痴呆。」 

我們和廖大哥恣意聊到傍晚，他講起八掌溪的日落很美。「大哥，你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去嗎？」「甘有，我天天心情攏金賀！」

◎ 《人生的一條歌》  創作團隊

製作｜狠劇場

藝術總監｜周東彥

創作者｜黃嘉文

共同創作｜侯素惠、陳啟端、張春來、黃淑芬、黃蕭秀娣、廖芳益 

(依照姓氏筆畫順序排列)

劇團經理｜莊執中

執行製作｜姚信宇

文字側寫｜何睦芸

攝影紀實｜風宗廷、阮翔雯

裝置設計｜廖笠安

主視覺設計｜陳嘉微

主圖插畫｜李宜靜

影像助理｜林力伃

歌友會主持人｜戴子翔

◎ 特別感謝

台南市柳營區農會總幹事 陳右欣

台南市柳營天籟歌唱班

台南市後壁區侯伯社區發展協會

台南市鹽水區老人福利協進會

南方錄音室

大小眼錄音室

趙伯乾老師

常夏音樂經紀有限公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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摩那園唱片有限公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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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登音樂經紀有限公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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豪記影視唱片有限公司

◎ 影片資訊

黃昏的故鄉

詞：文夏

OP：金嗓電腦科技股份有限公司

曲：中野忠晴

OP：金捷國際股份有限公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