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破空間，各自解讀的《不．在場》
時間：2017.04.28 19:30
地點：台南老爺行旅
文／蔡明璇
根據節目單的說明，這是一場舞蹈沉浸房間特定場域演出。對筆者而言，這不僅是一齣跨領域的表演（舞蹈、劇場、裝置、影像、聲音），也因為表演的舞台散佈在大廳、房間、走道、草地，觀眾各自的觀看體驗與他們對場景故事的串連，將成為每個人各自解讀「在場」與「不在場」的關鍵。
搭乘電梯到老爺行旅的七樓大廳，眼前所及的是透過布幕所呈現的裝置藝術展。各式各樣的旅行箱、毛巾、枕頭、直立式的床、帽子、鞋子等私人物品，建構起旅行本身的基本物件。當兩名女舞者擺動舞姿，觀眾意識到演出已然展開。接著，因為手環的顏色被分為三組的隊伍，分別被工作人員帶領到不同的房間，展開各自的奇幻之旅。值得一提的是，房間走道也是演出的場景之一。在狹窄的長廊上，兩名舞者與觀眾隊伍之間的距離，如此密切，卻又如此疏離。她們彷彿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使者，藉由舞蹈串連起每個房間隱藏的祕密。
筆者走進的第一個房間Room 723，可以說是一場從來沒有真正結束的惡夢。在光雕動畫投影與聲音藝術的安排下，這名女子在惡夢中看似甦醒，其實從未醒來。影像中不斷出現扭曲的神情，女子的肢體時而抽搐，時而顫抖。究竟是被鬼魅糾纏，或是元神出竅，諸多的想像與詮釋在筆者的腦袋中不斷盤旋與拉扯。女子一度與觀眾有肢體上的碰觸，最後又回到床上靜止不動。床邊有一台投影機的光源非常刺眼，令筆者在觀戲的過程中感到不舒服。這場夢境透露太多可以被解讀的訊息，甚至強烈到有點讓人窒息。走出房間的剎那，竟然有鬆一口氣的感受。
第二個房間Room 725鋪滿了白色的紙張。男子不斷地扭動身體在紙上書寫，甚至將自己埋入紙海，持續書寫來擺脫焦慮，或是宣洩心中的不滿。筆者同時意識到房間的正中央，有一區被白紙所圍繞。走近一看，裏頭是一只行李箱。當箱子被男子打開後，一名戴著面具的女子開始與男子互動，女子甚至把紙張貼在男子臉上，並且摩擦出各種聲音。這個過程充滿著種種慾望的對話與想像，並進而連結起他們之間的關連。最後，女子暴力地將男子的衣物扯下，男子被迫戴上了女子的面具進入皮箱。女子穿上男子遺落在地上的衣物，結束這場男女角力的夢境。
第三個房間Room 722，觀眾必須穿越迷宮般的纖維布幔，發現其實房間內還有一個狹小的密室。這個漆黑的密室有一些水平或是垂直的缺口，觀眾必須自己找尋舒適的觀看角度與位置，藉此得以窺看密室內一名男子的一舉一動。由於密室內的整面反光鏡，讓男子的舉手投足無所遁逃。在觀看與被觀看的過程中，男子從原本的坐在椅子上，到脫下衣物，最後從密室狂奔而出。這場夢境究竟在表達什麼？筆者至今一直在尋找其中的蛛絲馬跡，但仍舊模模糊糊。
最後，透過落地窗，可以看見兩名女舞者正在戶外的草坪上跳舞。她們的服裝頗有科幻感，閃爍的燈管正在她們身上發亮著。事實上，這兩名女舞者在每個房間結束演出的時候都會換裝，在狹長的走道上展現其婀娜舞姿，似乎能讓觀眾耳目一新，重新迎接下一個房間的挑戰。當整個《不．在場》的表演結束，儘管目睹著驚奇與許多無法言喻的感受在心中發酵。然而，究竟該如何去定義「在場」或是「不在場」？當這場旅行者的夢境結束，散戲醒來的瞬間，越是去釐清剛才所經歷的一切，越是只能捕捉到片段的畫面與感受。當這齣《不．在場》的舞蹈沉浸房間演出，打破了傳統的第四面牆，解放了對空間、對表演者、對觀眾的安全距離，解夢顯得多餘且徒勞。或許，單純享受這場無法被定義的演出，正是對表演本身最好的註腳。
